极目新闻评论员 屈旌
2024年6月28日，山东高考出分后第三天，杨楠花了5499元找了高考志愿填报规划师。山东从2020年起推行新高考改革，考生最多可以一次性填报96个志愿。规划师先后提供了三版志愿清单，每版学校都不同，杨楠不得不反复删了三次，录取结果公布后，杨楠的96个本科志愿全部滑档。接下来是专科志愿填报，她报了61个“3+2”专本贯通专业，“规划师说能稳上”，结果又全部滑档。
高考志愿填报是一门关于焦虑的生意。多位高考志愿规划师都表示，当前的高考填报市场，正处于发展的第二个高峰时期，很短时间内，大量人员涌入，造成市场良莠不齐，甚至呈现出“某种畸形的过热”。（据6月26日中国新闻周刊）
张雪峰直播间截图
这种“畸形的过热”，在网红名师张雪峰的直播间里呈现得尤为明显。高考前声称因“可能动了太多人的蛋糕”而高调宣布“退网”的张雪峰，很快在另一平台开始直播。而他主打的志愿填报服务，又一次成为被抢购的香饽饽，12,999 元的梦想卡、18,999 元的圆梦卡，价格高得令人咋舌，却依然在上架后“秒空”。但是，高价真能买来最佳的志愿，美好的未来吗？
“张雪峰们”的生意经，本质上是一场精准的“焦虑营销”。中国的家长为了孩子的前途，宁可错付万元，也不可耽误一分。但是很多考生和家长对志愿填报既缺乏充分的了解，又没有研究的耐心和信心，所以将张雪峰这样的专家视为“救星”，认为他们能凭借专业知识和经验，帮孩子选到理想的专业和学校，让每一分都发挥最大价值。
但是，现实往往没有“一手交钱，一手交志愿”那么简单。有人现身说法，96个志愿全部滑档，规划师却连招办电话都懒得打；所谓的“智能系统”不过是批量生成的流水线作业，最后还得考生自己熬夜删改；许多规划师只是临时培训三五天的大学生，行业门槛都被踩成了“地毯”。就连备受追捧的张雪峰，其过往的一些言论和建议，其实也存在明显的个人偏好的局限性。
大部分的“志愿专家”往往都过于强调就业前景和薪资水平，将其作为衡量专业好坏的唯一标准，却忽视了考生的兴趣爱好、个人特长以及专业本身的发展潜力。这样功利化的观点，很容易误导考生和家长，让他们在志愿填报时，只盯着所谓的“热门专业”，而忽略了孩子内心真正的热爱和适合的方向。
“三分考，七分报”，这话有一定的道理，但不能机械化、绝对化地理解。志愿填报固然重要，但它的核心逻辑从来不是“花钱买捷径”。如今，官方的教育考试院网站、高校的招生官网，都提供了丰富且准确的招生信息，各地举办的高招咨询会，也为考生和家长提供了与高校招生老师面对面交流的机会。这些官方的、权威的信息渠道，不仅为考生和家长提供了更多的选择，也有助于规范高考志愿填报市场，遏制商业化乱象的蔓延。
2025年上海市普通高校招生志愿填报现场咨询会现场（图片来源：新华社）
可见，考生和家长只要愿意花时间、花精力去做功课，完全可以掌握足够的信息，做出合理的志愿填报方案。而且，志愿填报的过程，本就是考生自我认知、自我探索的过程，通过了解各个专业的课程设置、就业方向，思考自己的兴趣爱好、优势特长，从而找到与自己匹配的专业和学校，这远比盲目依赖他人的建议更有意义，更有准头。
将自己重大的人生选择花钱“外包”，本身也是一种思维陷阱。仿佛只要愿意花钱，人生的道路就能一劳永逸。但现实是，上什么大学，选什么专业，将来从事什么职业，三者之间的联系从来都不是公式就能准确算出的结果。张雪峰们为了卖服务鼓吹“选对志愿逆天改命”，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，没有哪个专业能保证成功富贵，但每个专业都可能诞生自己的“精英”。
高考志愿填报，关乎考生的未来发展，不应成为某些人谋取私利的工具。盲目迷信所谓的志愿专家，就很可能为了“志愿焦虑”交智商税。培养独立选择的能力，也是教育的重要功能，毕竟，人生的志愿表上，没有哪个选项真能“外包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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